Harumaki

「夏が終わった。」

 

[刀剑乱舞]血华昙天录(第七章、第八章)

杀鸭子大业完成,用力地刷了刷安清。明明主cp土兼我却觉得世界上真没有比国广更苏的生物【倒地

七、

新见的遗体被连夜运送回壬生屯所,不出所料引发了芹泽派的质疑,但碍于近藤已经亲自宣布消息,芹泽本人又对此反应平淡,最终只好不了了之。

但岁三有种直觉,这个看似终日寻欢作乐男人或许比新见更敏锐,早觉察到了周遭的杀意,却根本不屑于寻找退路,反而在等待刀刃斩至面前,以武士的姿态堂堂正正将之摧毁。

这份自信无疑非常可怕,让岁三越发确信,只有铲除这名为芹泽鸭的毒瘤,新选组才能洗去不安之血,继续在幕府治下谋求一席之地。因此,暗杀计划势在必行。

经过再次详细商讨,近藤派最终将肃清芹泽一众的时间定于九月十八日,当夜近藤将在岛原角屋宴请全组干部,喜好酒色的芹泽必定会酩酊大醉,待他回到驻地睡熟后,行动就将展开。

其间准备无需多言,参与暗杀的冲田几人来回熟悉芹泽住处周围的环境,而近藤则表面恭敬地与芹泽谈论新选组今后的走向,放松他的戒备,以静待时机的来临。

九月十八日,一切安稳如常。

天色微明,兼定从梦中醒来,打着呵欠绕过身侧仍在沉睡的国广,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。

刀剑男士并非人类,无需长时间的睡眠恢复精力,因而兼定总能醒得很早,趁机去做一件其他队士没胆做的大事。

名刀付丧神悄悄拉开隔壁房间的格子门,如觅食的猫儿般无声逼近,然后闪电般地一把掀开被子:“天——亮——啦——快——起——床——”

突然被除却武装的岁三挣扎着睁开双眼,看清是兼定后又坚决把棉被扯了回去:“不要。”

突袭不成,少年不满地撅起嘴巴,趴到枕边戳他的脸:“不行!快起来,说好今天带我出去的!”

不堪骚扰的男人总算哀叹着坐了起来,往兼定眉心不轻不重地回了一记:“小鬼练习剑术怎么没这么积极过?”

“才没有,这几天国广都累到睡不醒了,我们很努力的!”兼定空手做出挥刀的姿势,有模有样地停在岁三面前,“因为太积极了才要放松,正所谓劳逸结合,名刀也要好好手入才能光彩照人。”

“挺会说嘛,谁教你的?”

“山南先生!”

“我猜也是。”

岁三笑了笑,自纸门未合紧的缝隙望向层云晦暗的天空,天光朦胧,深重的水气像是随时会落下雨来。

听说今年京都雨水甚多,仿佛刻意为了冲刷这座古老城池连月惊起的血腥,然而那血污的激流终将在何处汇聚暗涌,连武士们也无法知晓。

用过早饭后,岁三带着兼定出了门,径直朝岛原走去。

从未涉足风月场的少年大吃一惊,以为主人嘴里的“放松”是来此寻欢作乐,吓得转身要逃。而岁三却不给他机会,一路将他扯进待合茶屋,彻底断绝了抗议的可能。

“你做什么啊!我对你的‘那个’一点兴趣也没有!”请人引见太夫后总算被放开,兼定恨不得把小指戳到岁三鼻子上。

稚嫩的声音不免引来周遭年轻艺妓的注目,只见说话的少年紧紧拽着一个英俊男人,漂亮的眼里满是怒气,恍然全都明白了大半,窃窃笑着聚到一旁私语。

岁三冲她们点头招呼,却故意不搭理兼定,气得孩子直在原地跺脚。

片刻后茶屋下女返回,带来太夫应允的口信,随后将他们带到楼上拐角某处房间,太夫平时住处所在。

拉开绘有金菊的纸门,一口软糯的京都腔调便婉转地传了出来:“土方先生,今天怎么有空到妾身这里来?”

讲话的女子身着典雅的菱纹振袖,正跪坐在榻榻米上侍弄花道,见岁三进门,转过身来恭顺地向他行礼,顺带将兼定好好打量了一番:“这个漂亮的孩子也是头一次见,是您新收的小姓吗?”

“算是吧,他叫兼定。”岁三随意坐在她身边,转头对兼定道,“这位是岛原的花君太夫。”

兼定唯唯诺诺地缩在岁三背后朝女人点头:“您好。”

女人见状娇笑着捧上茶盘:“不必拘束,土方先生是这里的熟客,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妾身去做便是。”

“这家伙只是不适应罢了,不用对他太客气。”岁三望着太夫,忽然如传递暗语般压低声线,“今晚还要仰仗你了。”

“您客气了,辛苦的分明是各位武士大人,我们只管让贵客们开心,哪里懂得那么多事呢。”太夫掩唇轻笑,眼角泪痣说不出的风韵撩人,“不过,打打杀杀的事妾身帮不上忙,把人灌醉倒是再擅长不过了。”

岁三点头:“那就拜托你了,兼定也暂时麻烦你来照顾。”

“没问题,您放心去吧。”太夫说罢将少年拉到自己身旁,目送岁三起身。

少年险些跳起来:“岁三!你你你想让她把我怎样啊!”

“我今天和国广有事要办,让花君太夫暂时照顾你一下,明天再接你回去。”男人拉开纸门,意味深长地回望了兼定一眼,“记得不要到处乱跑给太夫添麻烦。”

门扇合紧,微风细细卷落瓶中菖蒲叶尖的水露,被艳丽的衣袖拭去。

女人瞟了一眼身旁依旧呆立不动的少年,忽然道:“怎么,喜欢他?”

“诶,我……我才不是!”兼定的脸霎时通红,急忙替自己开脱,“我只是土方先生的助手!”

“别争辩啦,喜欢他的人我见得多了,都和你一个样,嘴上说着不是,眼睛却一刻都离不开。”太夫自茶盘里拈起一块信玄饼放进兼定手心,不住地叹息,“他就是那样的人,拿起剑的时候像是掌握世间生死的鬼神,和你说话的时候又像眼里只有你一个,让你总想信他,不管不顾地跟着他走。”

她将兼定的手掌攥了又攥,眼里竟透出几分同情的意味:“我时常想,说不定这么走,早晚有天要走到十八层地狱里去,可有他在,谁都不会觉得后悔,像把命卖给魔鬼似的。你小小年纪就堕入此道,也真是他惹的坏事。”

兼定听着一知半解,却莫名激起一阵慌乱的心跳,仿佛有千卷白浪击打在心间,隐约从中浮现出未曾触及的礁石裸地。

喜欢吗?

作为一把刀而言,为武士所拥有,不作为玩物束之高阁,而是作为战刀斩杀来敌,这自然是莫大的光荣和幸运。岁三是一位优秀的剑客,从未辜负兼定对于主人的期待。

然而,却不仅仅是刀。

化身人形的付丧神从身旁的梳妆镜中窥见自己的面孔,脸上的绯红仍未散去。

作为人类,“喜欢”又是怎样的含义?为何想要追随他,想要向他展露笑容,又为何因他不向自己透露行踪而感到不快,为何希望与他形影不离?这一切,都是刀永远不会思索的事情。

兼定烦闷地将点心塞入口中,香甜的味道仿佛不可名状的情感融化在舌尖。

那究竟是什么呢?

近藤等人趁白天做好了万全准备,夜幕初垂时,岛原角屋已被整个包场,在岁三的授意下摆出了绘有松竹的金漆屏风与精美的池坊立花,将偌大的和室装点得富丽堂皇。

向来谨慎的山南对此有些担忧:“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?”

“不会,赏花酒宴太朴素才会让他起疑,毕竟氛围不到,谁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就朝他示好。”岁三将银瓶中的菖蒲扶正,以挑剔的目光审视一番,这才满意地转向山南,“以山南先生的志趣,大概不太懂风月场所的事情吧?”

“土方先生又在取笑我了。”男人笑了笑,点漆似的眸子掠向和室角落的某两个身影,“不过,来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不懂这些,但愿别出什么差池才好。”

安定早早守在角落等待冲田的到来,清秀的脸紧紧绷着,仿佛随时要拔刀出鞘似的。

清光盘坐在他身边,拿指甲缘轻刮他的手背:“放松些,这样太容易被看出来啦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付丧神深深呼吸,“冲田君说要放空脑海才能毫不犹豫地战斗,我想先冥想一下。”

清光捧住同伴的脸,鼻尖几乎抵上他的眼睫:“话虽如此,差不多就行啦,我们是刀,为斩杀而生,从最初就该明白这天总会到来,你还不如期待一下艺妓姐姐的三味线,听冲田君说这里的太夫是岛原数一数二的美人哟。”

“你真放松。”安定无奈地顶上他的头。

清光玩笑似的揉揉他发烫的耳朵:“那当然,因为我比安定厉害,所以要保护你呀。”

走廊里响起喧哗的人声,和室内的寥寥数人倏然交换了眼神,立刻俯身迎接宴会正主的到来。

随着客人入座,饰有莳绘的碗碟被排排摆上,伎人的尺八与五弦琵琶响了起来,服色艳丽的太夫在新造游女的侍奉下缓步入室,朝座上客们恭敬行礼。

“今晚是尽兴之夜,各位不必拘束,尽管享用。”近藤举起浅底酒杯,赢得满座欢声。

与此同时,走廊尽头幽暗的房间中,兼定悄悄掀开棉被钻出了壁橱。

窗外雷声翻涌,夜风由未合紧的格子窗吹入室内,带来冰冷的雨水。

少年伸手护住襦袢,不安地捕捉着风中隐约的歌吟与笑语,与审神者强烈的羁绊如紧绷的风筝线,一下下扯动他的心绪。

那个人,要做什么?

八、

赏花夜宴极为欢愉,众人都有些不胜酒力。芹泽更是喝得满面通红,席间揪住过为他斟酒的岁三,拿铁扇抵上他的眉心问:“我说土方,你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吗?是不是很想趁这个机会把我的头砍下来?”

“您说哪里话。”岁三处变不惊,将酒杯递到芹泽面前,“新选组若是没有芹泽先生怎么会走到今天,就算我不满,也要掂量一下大家的想法。”

芹泽听了哈哈大笑,接过酒杯一饮而尽,而后拿铁扇在岁三头顶轻敲几下:“记得你说的话,今后可别食言啊,土方君。”

语气极尽轻蔑,仿佛在拍打随手喂饲的家犬。一旁的国广脸色骤变,忍不住搭上腰间胁差的柄卷,却被岁三用眼神生生逼了回去。

“请放心,武士从不说违心话。”岁三恭顺地低下头,嘴角掠过难以觉察的诡谲笑意。

芹泽颇为开心,又与游女放肆笑闹了一阵,待角屋预备关门谢客时,他终于跟着站了起来:“好了,今天就到此为止,我累了,先回去休息。没尽兴的尽管继续享受吧,别辜负近藤局长的苦心。”

说罢摇摇晃晃地出了门,心腹平山和平间连忙跟随搀扶。岁三见状也起身对众人道:“我也有些累了,正好和芹泽先生一同回去,先告辞了。”

这是事先约好的暗号,冲田、山南、原田以及几位付丧神也随之离席,喧哗的酒宴顿时变得冷清起来。

对此毫不知情的永仓和藤堂面面相觑,隐约觉察到几分危险的意味:“他们不要紧吗?要不要跟去看看?”

“没事的,有阿岁在呢。”近藤笑了笑,对太夫点头致意,“辛苦你了,请回去休息吧,下面我们自己玩玩就好。”

女人以袖掩口,难掩风情的杏眼波光流转:“那妾身就此告退,各位大人可莫要提不起兴致,毕竟夜晚才刚刚开始哪。”

雨越下越大,岁三一行尾随芹泽回到八木邸驻地时,夜色已如浓墨般深重。八木源之丞一家早早睡下了,芹泽也钻进屋里与小梅缠绵,四下漆黑无灯,如注的雨水将树木打得窸窣作响。

借口留在驻地的井上此时已将后门守住,安定和清光负责驻守在树丛中防备漏网之鱼,国广在正门望风戒备,而剩下的冲田、山南、原田以及岁三本人,则是这次刺杀的主要执行者。

一切就绪后,试卫馆出身的几人以襟带束好衣袖,分别在房间的两侧门外埋伏。他们需要静静等待,直到芹泽彻底熟睡才会发动出其不意的突袭,以期一击必杀。

其中时间分外漫长,久到容许花君太夫卸下身上华服装束,洗净身子回到住处。可等待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,不知何时,兼定竟擅自离开了。

她晚了一步,少年此刻已经只身跑出岛原,在通往屯所的路上冒雨狂奔。

透湿的襦袢紧紧粘附身上,像黏腻血浆包覆刀刃般令人骨内生寒。

岁三没有告诉他,但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。他不知岁三的目的,亦不知自己将要斩下谁的头颅,但这次,他无论如何都不再允许主人抛下他独自作战。

大雨滂沱,光裸的脚冷不防踩上湿泥,整个人滑跌在积水中摔得筋骨生疼。兼定吞下和着汗水的冷雨,以刀支地,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。

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,我是你的刀剑男士,十一代和泉守兼定!

雷电将少年再度奔跑的身影映得雪亮,转瞬后一切又全然没入黑夜,仿佛净琉璃开场前的静默庄严。

八木邸内,同样深处黑暗的岁三拨开树丛,再度朝芹泽的房间窥伺。他们已经悄悄潜到回廊下,只需一步便能冲入房间行刺,眼下时至夜半,芹泽房内十分安静,差不多该是动手的时刻了。

岁三轻叩手掌作为信号,四人同时拔刀出鞘,紧贴芹泽房间的格子门。

岁三握紧刀柄,对身旁的山南低声道:“准备好,上了。”

“走!”

回应他的是山南短促的低喝与拉门洞开的轰响,刀光刺破逼仄的黑暗,从两侧同时朝躺在榻榻米上的芹泽与情妇小梅刺去,企图瞬间了结两条性命。

出人意料的是,黑暗中只传出了女人尖利的哭叫。夜空电闪雷鸣,惨青的微光照亮居室,岁三吃惊地发现自己和山南的刀只刺中了小梅的头腹,而冲田和原田的刀却在瞬间被芹泽挡下。

衣衫不整的男人按刀而起,脸上满是狂傲的笑容:“土方君,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,拿命来抵如何?”

他挥刀横扫,趁四人闪躲的瞬间退至隔壁的房间,以洪沛的力量朝原田身后斩去。原田举枪抵挡,仍被刀身倾注的巨力逼得步步后退,全然不像与醉酒之人缠斗。

岁三与山南交换眼神,飞快地从左右突入,芹泽就势抵挡,后背闪出一片空当,冲田看准机会举剑便要砍下。令人难以预料的是,过于昏暗的环境成了大碍,向来锐不可当的天才剑客竟在这瞬间失手,刀刃死死嵌入头顶的木梁中。

芹泽听到身后异样的响动,果断急退向后反手狠抽一刀。

凌厉的刀光几乎在同时狠狠劈在了清光心口,付丧神敏锐地觉察到主人遭遇的危险,不顾同伴的拉扯跳出树丛,长刀豁然出鞘:“冲田君!”

大雨瞬时在刀刃上溅出一层水雾,清光抹去脸上的水渍,迎面撞上仓惶逃来的平山。男人已被宅邸中的混乱吓破了胆,求生欲空前浓烈,见清光冲出,不由分说地吼叫着举刀砍杀。刀剑铮然鸣响,不过几个回合,激落的雨水已染作殷红。清光胸前被撕出一道醒目的伤口,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无力维持持剑的姿态,双手止不住颤抖。

他害怕了,不因眼前的男人有多么强大,而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,单是其中生存的狂欲就让他怕得寸步难行。

男人将他踢翻在地,纵身冲入树丛打算翻墙逃离,可惜安定随后递出的刀尖精准地刺中了他的面门,满目滚热的黑红令他与生机失之交臂。少年振衣而起,在他落地后紧跟着补上数刀,手法干脆利落,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,这一刻他像极了他的主人。

平山未能发出呻吟便躺在血泊中失去了力量,安定收刀入鞘,站在大雨中与清光相对,神情平静:“你怎么样?”

话音未落,血泊中的男人忽然暴起,怒吼着将他按倒在地,倾尽全力举起短刀朝脖颈刺去。

少年的脑海一片空白,反射性地紧闭双眼。

疼痛没有袭来,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粘稠温热的血液。平山痛苦地倒在安定身侧,短刀从手中滑下,无力地跌落在雨中。

在他身后,清光举着刀,刃上与胭脂一样艳丽的颜色在惨青的电光中滴滴落下,无声融入脚下不断扩大的鲜红。从他眼里,安定看到了化不开的恐惧和难过。

付丧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脱力似的抓住同伴的双肩:“对不起,我害怕,真的要杀人的时候,我才发现我很害怕,我从来不知道想要活下去究竟是怎样的感觉,在那些人看着我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根本什么也不是。”

安定感到胸前一片温热,大概是清光在哭吧,滚烫的眼泪合着滚烫的血,把他的衣服也染得一片狼藉。

他轻轻拍打清光的脊背,声音也跟着模糊起来:“可你还是斩下去了,因为你希望我活着。”

他收紧怀抱,紧紧拥抱和自己拥有同样温度的伙伴。

“你说的对,刀剑不该怕染上血。为了某人可以活着,就必须化身为鬼。”

他仰起脸来,倾盆大雨在每一寸皮肤上溅起水雾,像重回锻造时投入水槽的灼烫与冰凉。

就像是你啊,冲田君。

狂风使庭中树木摇晃不止,枯叶洒满庭院,很快与泥泞揉成一片狼藉。被异样响动惊醒的八木家孩子将纸门拉开一条缝隙,偷偷窥向庭院,在雷电的照耀下,他看到那些平日母亲时常数落的浪士狼狈地退入院子,而曾折毁自己竹蜻蜓的男人赤裸地立在回廊上,像当初一样势不可挡。

冲田堪堪避过了那一击,却使得芹泽得到了机会,从屋内冲入了院中。在相对开阔的空间内,岁三一众再想围杀显然比之前困难许多。

国广密切注意着院中的打斗,胁差优秀的侦查能力在夜色中发挥得淋漓尽致。黑暗中他无需双眼,仅凭听力便能从喧噪的雨声中分辨出主人稍显凌乱的脚步。

对方仅有一人,己方却必须顾及同伴,这在夜战中无疑是极其致命的,束手束脚的合围反而比独自作战更加力不从心。

怎么办,要出手吗?

国广咬紧嘴唇,越来越急促的金属碰撞与呼喝声使他全身紧绷,不由向中庭一再靠近,随时准备拔刀参战。可他没有想到的是,庭院中激烈的战斗同样引来了其他的视线,而过分专注的自己将后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刀刃之下。

斩!

身为芹泽心腹的平间用尽毕生最大的胆量,用力砍向国广后颈,但身后传来的冰凉触感却令他生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向来胆怯的男人哆嗦着回过头,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死死抓着他的肩膀,碧蓝的双眼在电光的照耀下绮丽夺目。

男人几乎停止呼吸,错愕地以为自己见到了神明。

兼定趁机将他的剑劈手夺下,抬脚将他踢出门外,厉声喝道:“还不快给我滚!”

跌坐在水洼里的平间吓破了胆,顾不得深究眼前少年的来历,连滚带爬地飞速消失在八木邸门口。兼定扔了刀,回头才发觉国广横刀挡在自己面前,面孔前所未有的凝重:“不要进来!”

少年被他果决的口吻激得无名火起,冲上前去试图闯入:“为什么!我刚才救了你啊!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打算拿我当刀来使用吗!”

“你当然是!但你以为杀人是什么?只要有觉悟就可以胜利吗?”青年拦住想要硬闯的兼定大声道,“活下去的是更强的那一方!岁先生他在保护你!”

少年怔住。

惊雷劈落,暴雨倾盆,付丧神干净的眼眸中映出满院血污狼藉。身材魁梧的男人终于体力不支出现疏漏,被几柄刀先后刺中要害,拖着残躯左冲右突,试图挣脱周围的牵制。

但身后的杀手没有给他机会,追上去接连两刺。冰冷的剑尖从他心口透出,男人咆哮着跪倒在地,不甘地丢出手中的刀,在泥泞中痛苦地爬行。

岁三从后面赶上,用力踩上他的头颅阻止他前行。芹泽嘴里吐出咒骂的语句,却无力再抵抗,任凭那只脚把他的脸踩进泥里。

“我没有食言,芹泽先生。”

兼定看到他的主人手提长刀面无表情,仿佛身负炼狱业火的恶鬼。

“早在近藤先生跪在本庄宿地的篝火前求你的时候,我就已经说过要杀你了。”

刀锋斩下,芹泽的头颅高高飞起,混着狰狞的泥与血滚落在地。岁三收刀入鞘,与门前的兼定视线交错,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吩咐众人收拾尸体,伪装成不逞浪士袭击造成的惨案。

兼定后退两步,无声地抓紧国广的衣袖,终于哽咽起来。

青年蹲下来抹去同伴脸上的眼泪:“请不要哭,这就是事实。战斗并非冲动,胜利也不是炫耀,来到这里,就一定要做好战死的准备。岁先生之所以不让你知道,是希望你能循序渐进地明白这些,不要再责怪他了。”

“国广,我也会在战斗里死去吗?”少年揉着通红的双眼,怯怯地问。

“不知道呢,也许会吧。”年轻的武士单膝触地,对少年露出毅然决然的笑容,“不过在那天到来之前,我一定会冲杀在你和岁先生前面,为你们而粉身碎骨的。”

岁三斜倚在廊柱上,远远看着兼定拉起国广的小指,稚拙地做出约定。

“不行,谁都不可以死,我们是岁三的刀,会守护他的胜利直到最后的。”

耳畔响起与那日相似的声音,却再也听不出寂寞孤独的意味。似乎那道心结并未解开,反而以某种疾风骤雨的姿态,在此夜化作更为牢固的羁绊。

真是把有意思的刀啊。

岁三无声地笑了笑,解开束缚衣衫的襟带,在黑暗中舒展筋骨。

雨要停了,黎明就快到来。

——属于新选组的,真正的黎明。

[TBC]

*江户时代的吉原,一般人想要见到太夫要通过“待合茶屋”或“引手茶屋”求见,太夫应允后会盛装前来会面,但对于熟客有时也会有例外的情况。
*在岁三文久三年给小岛鹿之助的信件内有过一段高调晒妹的文字,其中便提到了岛原的花君太夫。至于到底有多少姑娘,用他本人的话说是“写不完”,真不愧是人生赢家呢副长大人。

严肃的剧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大阪温泉副本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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